咖喱鸡

咖喱鸡 ――我最爱吃的一道菜。尤其是爸爸煮的咖喱鸡，想到就觉得饿了。

爸爸知道我喜欢吃这道菜，但又怕吃辣，所以他煮的咖喱鸡甜多辣少，林家特有。念大学时住在学校宿舍里，周末才回家。碰到大小期考，有时一整个月都有家归不得。思念家人，挂念家里养的狗，也想着爸爸的爱心咖喱。

出嫁的前几个月，爸爸建议我学煮几道菜。“要做人媳妇了，总要懂一些，不要丢人现眼。” 结果，我这个懒媳妇学会了炒杂菜、姜葱猪肝和理所当然的咖喱鸡。爸说我那么爱吃咖喱鸡，一定要学会煮，想吃就自己煮来吃。

我非常用心地学，像个学功夫的小徒弟，牢牢记住师父的每一句话。因为有我爱吃的咖喱鸡，我更是不可分神。其实爸爸教学时严肃的表情和认真的态度，我怎敢怠慢？原以为学学就算了，爸爸却不以为然，要我在家反复练习，直到煮出来的菜肴似模似样，方可出嫁。

当了冯太太，幸有厨艺了得的家婆掌厨，我不用煮食。只有在回娘家时，咖喱鸡才派上用场。煮一大锅的咖喱鸡，分成两份让两家人享用，啃着鸡骨头也觉得亲切得很呢！

此刻无声胜有声

延续《扫地的学问》，这是另一则关于爸爸的教诲的故事。

念中学时热衷于打羽毛球。因为是学校校队成员，练习频繁，再加上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没计划也没抱负，功课搞得一团糟。中四会考放榜，成绩差强人意，我知道闯了大祸，还是硬着头皮回家给爸爸报告。

爸爸不谙英文，也对升学事宜一知半解，但看得懂ABCD。 成绩单上，除了华文一科考获A, 其他的……现在想起还让我感到汗颜。

爸爸一向对我期望很高。我是五个孩子当中的老二，有点儿小聪明，小学成绩也不错。爸爸书读得少，得靠劳力讨生活，他一直希望孩子们多读点书，出人头地。看到我如此不长进，必定伤透了心。

爸爸把成绩单还给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摇着头慢步走开了。没有一句责备的话，但爸爸心里的话我都听到了，切切地感到羞愧、无地自容。那天，我下定决心，用功读书，不要再伤爸爸的心。

讲华语

讲华语运动进入了第三十个年头，李光耀资政日前发表了一些看法。他鼓励会讲华语的父母用华语跟孩子交谈，让华语成为家庭语言。我看了这则新闻报道，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频频点头。

儿子出世后，跟孩子的爸商议好，我用英语跟他交谈，孩子的爸则用华语，让孩子自小便在一个双语环境长大，为他将来的语文学习奠定基础。原以为天衣无缝，偏偏忘了（一）孩子的爸不像我，不多话 （二）他回到家的程序是冲凉、吃饭、用电脑、睡觉。

第一次察觉到问题大了是在儿子四岁那年。忘了是问他什么问题，他答：“我不有。” ――那是英语“I don’t have” 的翻译。 我顿时觉得晕头转向，立即与孩子的爸商量对策。那年，儿子开始在语文中心上课。

小一到小三，儿子的华文还算考得不错，保持中上的成绩。小四的造句、作文语文要求提高，儿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渐渐地对华语失去兴趣。我翻看儿子的作文簿，更加心灰意冷，根本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检讨了一番，觉得大改革势在必行。

儿子小五那年我开始用华语跟两个孩子交谈。接下来的几个月可用“鸡同鸭讲”来形容。我说华语，孩子说英语。再下来几个月，有了一点成果，他们偶尔会用华语来回应我。一年后的一天，儿子主动用华语跟我交谈，我有苦尽甘来的感觉。

华语之门已打开，我尽量在日常交谈当中加入小六必考词语，文绉绉的，真是用心良苦。傍晚散步，望着几户人家圣诞节的装饰说：“看！到处都是七彩缤纷的灯泡，把屋子点缀得美不胜收。” 儿子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说：“Mummy, please stop it!” 我又得想新花样了。

今天，两个孩子的华文都还不错，不时有好词好句，叫人欣慰。我很庆幸当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也！

另（一）：女儿也曾语出惊人，把“第二个”，说成“第两个”，让妈妈欲哭无泪。
另（二）：儿子用“血盆大口” 造的句子 ..." 妹妹张开血盆大口，把鸡腿吃掉。" 我看了欲哭无泪。

扫地的学问

爸爸为讨生活，离乡背井由海南岛南下新加坡，并在这里成家立业。背驼着养活一家七口的重担，他话不多，笑容也不常见。一脸严谨，叫人望而生畏。

不记得是那一年的事了，我猜想应该是在我十一、二岁时吧。那天爸吩咐我把客厅打扫一番。屋子是老式排屋，客庭特别长。我提起扫把，心不甘情不愿地扫地。心理直嘀咕：“家里这么多人，为何偏偏点中我?”

好不容易才把地扫完，在地上铺了张报纸，再把垃圾都扫到报纸上包起来，大功告成，便坐下来休息。

不久，爸爸走了过来，问：“地扫好了吗？” 我点头说：“扫好了！”他快眼扫视了一阵，说：“把扫把拿来。” 我立即行动。爸爸接过我递给他的扫把，二话不说，走到厅前，开始扫地。我不知道爸爸的用意，呆呆地站着，傻傻地望着扫把忽起忽落。

说也奇怪，我明明已把地扫干净，爸爸的扫把竟然拖出许多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纸屑和灰尘。爸爸很有条理地扫了每个角落，一点儿也不马虎。扫到了客厅的尽头，他冷冷的说：“扫起来。” 过后，把扫把还给了我，走开了。

爸爸就是用他安安静静的方法，给我上了一堂课。

“小心!”

如果你问孩子们我最常说的一句话，他们一定会说是“小心!” （包括感叹号）。开车的爸爸听到孩子们这么说，更是得意的很，像是给自己讨了个公道。

前面老先生要过马路。后面的摩托单车开上来了。交通灯转红色。旁边的车子想割车。“小心!” 自然脱口而出。开车的爸爸立刻提起精神，四处张望，找出该“小心! ”的 事端。前面没有。后面和旁边也没有。“哪里？哪里？” 好几次的警报被列为“非紧急事故”，我的诚信大减，爸爸干脆建议我（一）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二）坐在后座。

我不否认自己是紧张大师，但热心贴冷面，不免纳闷。我不（能）掌控驾驶盘，甘愿当副司机，哪里错了？简单的两个字－－表达千言万语－－这是妈妈的语言。

况且，除了“小心!”，我又能说什么呢？

热带樱花

满地的花给大地添加颜色与芬芳气味，叫多情的鸟儿也醉了,叼 朵花儿 献伊人

三月五日的早上， 往学校的途中，见到路边尽是飘落的花朵，像是在地上铺了花地毯，煞是美丽。我一抵达学校就往停车场走去。停车场空荡荡的，没有一辆车。车位上铺满了调落的花朵。入眼眶的美景怎可轻易放过？我用手机把美丽画面拍摄下来。满地的花真是美。

校工看到我的傻劲，苦笑着说：“刚扫好又落下，没完没了。” 我是赏花人，不是扫花者，自然是满脸笑容。热带樱花—我给花儿取的名字—因为它不止悦人目，还暖人心。一只鸟儿飞过，叼了朵地上的花，一晃就飞远了。看来，赏花的，不止我一个。

包住回忆

我最难忘的 《坏女孩》 系列不在这堆里，买了新版与女儿同阅共乐

几个周末前去探望老爸，临走前老爸指着屋外的一堆东西说：“都不要了，你看看有什么用得着的就拿去吧！”

我随手翻动了一下，喜见多本陈旧但熟悉亲切的书籍，如获至宝，笑得眼眯成一线。宝贝当中有我念高中和大学时用的课本，还有十多本儿童英文故事书。 多本故事书的作者为新加坡小孩都认识的英籍已故儿童故事女作家Enid Blyton 。眼前的故事书估计收藏了近三十年，书页都泛黄，有好几页也已经脱落。

回到家中，我迫不及待的用一块微湿的布抹去故事书上的污垢，再用心地剪好透明塑料将一本本书包好。两个孩子坐在身边静静的看着我忙得满头大汗，女儿不解地问：“妈妈，书都那么旧了，为什么还要包起来？”

我告诉她：“妈妈包的不是书，而是妈妈儿时的回忆，妈妈成长的喜悦啊！”

另：旧故事书当中有几本是小弟念小学考到佳绩的奖励，我做姐姐的也沾了光。小心翼翼地把书本包好，对女儿说：“妈妈帮小舅把喜悦包好，待你表妹长大后为她爸爸感到自豪。”

1885

1885 --- 不是年份， 是我十二岁侄女儿用手机在一个月内总共发出的短讯。她妈妈把电讯公司的账单看了好几遍，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妈妈不停地自责，千不该万不该买手机给女儿。

会计系出身的我，很自然的拿起计算机算了一下。不得了，假设侄女儿用半分钟来发一则短讯, 她总共用了十五点七个小时发出1885则短讯。 如果她用一半的时间阅所接受的短讯, 在一个月内，她花了近二十四个小时在阅与发短讯上！

二十四个小时 --- 一天的时间, 我真得无法想象。以阿姨的身份去开导小妹妹。她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我的朋友问我东西, 我一定要回答嘛。” 是在聊功课吗? 她不语。

记得在一个学校家长会上, 校长语重心长地一再提醒家长们多注意孩子花在用电脑和手机上的时间。诱惑太大了,她说, 而这个年龄的孩子很难抗拒诱惑。 校长的话说到我心里头去了。 当年念小学的儿子爱玩电脑游戏, 我又是恐吓又是善诱, 最终还是用上了最实际的方法, 把电脑锁上。

“儿呀, 你管不了自己, 妈妈只好帮帮你。哪天你可以自我控制, 我也乐得不用操这个心。” 结果电脑在我的抽屉里待了好一段时间。

“手机就由妈妈帮你保管吧! 这么一来你就不必回答朋友们的问题了。” 我对小妹妹说。“哪天你学会用它，再向妈妈要回。”

放轻松

从碧山地铁站走出来，走在朝学校方向的小径上，因为不赶时间，悠哉闲哉, 自然多关心四周的一切。平日走在同样的路上，匆匆忙忙，今天才恍然发现小径边的草地那么大，一片绿油油的，非常可爱。一眼望去，几栋建筑物威风凛凛，傲然 伫立。原来我工作的学校是那么壮观，怎么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呢？

一阵引擎声划破了四周的幽静，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个上班族打扮的中 年男子，手握遥控器，全神贯注地望着天边。男子遥控的是一架模型飞机，飞机随着主人的指示，忽高忽低，还在空中打转，忙得很。男子玩得七情上面，乐的时候 还禁不住哈哈大笑。我顿时觉得望着的是一个顽皮嬉戏的男孩，而不是一个长袖衬杉笔挺的男人。快乐原来可以那么简单。我看着看着，也笑了。连想起小时候晚上 看了电影，在回家的路上，摆着裙摆跳着舞着，心满意足的乐，就是这个模样。

快乐的心情一直保持着，一整天都感到非常轻松自在。这一天，周围的人都变得可爱多了。放工前我用电脑打出 “放轻松”三个大字，定在墙上。美好的一天，皆由 “放轻松” 开始！